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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社会科学报:梁庭望专访

谢 寿球

10月 22, 2013

走向深入必须倚重考古材料
“骆越研究经过几十年的”采矿”阶段,是到了该”炼矿”的时候了。”在谈及骆越研究的现状时,一位学者曾向记者表示。以往学术界通常将骆越问题放在百越研究的框架下观照,还没有针对骆越系统、全面的研究成果。
为将骆越研究引向深入,由中央民族大学原副校长梁庭望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《古骆越方国考》于今年立项,预计明年结项。应当如何看待骆越文化的内涵?骆越研究如何取得突破?就相关问题,记者采访了梁庭望。
  骆越文化与壮族文化密切关联
《中国社会科学报》:对于相当多的人来说,骆越可能显得比较陌生。我们应当如何认识骆越文化的内涵?
梁庭望:之所以很多人对骆越感到陌生,是因为长期以来我们的研究还不够深入。从《逸周书》提到的情况看,那时路(即骆)还是个与瓯、桂等诸部平行的部落,或初步形成的侯国,诸部还没有统一为西瓯国和骆越国。商代中期到末年,情况发生了变化,骆越境内出现了大量作为奴隶社会和国家政权标志的青铜器,这应当是骆越建国的上限,直至汉武帝平南越国后,骆越国才灭亡。骆越国在存续的一千多年中创造了灿烂的文化,如今的壮族文化与骆越文化有密切的渊源关系。
壮族地区自古就是我国典型的稻作文化区,野生稻分布广泛,壮族先民在长期采集野生稻谷的过程中逐渐掌握了水稻的生长规律。到了骆田时期,骆越人对境内的田畴整治已卓有成效,懂得“从潮水上下”垦殖“雒田”,栽培水稻。骆越人的青铜技艺有很高的水平,尤其以铜鼓文化为代表,他们及其后裔制造的北流型、灵山型、冷水冲型铜鼓是铜鼓鼎盛期的产物。
壮族先民何时进入文明社会对骆越研究意义重大
《中国社会科学报》:您主持的《古骆越方国考》从哪些方面展开研究?
梁庭望:《古骆越方国考》将对骆越的情况进行比较系统的论述,包括史籍记载情况、建国时间、建国民族、政治中心、国土范围、与中央政权的朝贡关系、历史文化贡献等诸多方面。
骆越的演进发展与壮族的文明程度有很大联系。对于壮族社会何时进入文明社会,学者历来有不同的看法,认为唐以前为原始社会者有之,认为秦汉以前为原始社会者亦有之。我认为,商周时期壮族先民社会已经开始进入文明社会,对于岭南壮族先民社会有必要重新审视。
《逸周书·王会解》后附有《商书》中《伊尹朝献》逸文,记载了商初成汤命伊尹制定诸侯向商朝的贡纳制度。商汤刚取得天下,就对伊尹说:“诸侯来献,或无马牛之所生,而献远方之物,事与实相反,不利。今吾欲因其地势所有献之,必易得而不贵。其为四方献令。”伊尹于是命令:“正南瓯邓、桂国、损子、产里、百濮、九菌,请令以珠玑、珻瑁、象齿、文犀、翠羽、菌鹤、短狗为献。”另一段命令是:“禽人菅,路人大竹,长沙鳖。”
一般来说,只有处于相近似的社会性质,才能产生强与弱的并有政治色彩的纳贡关系。有学者分析认为,《逸周书》提到的瓯邓、桂国、损子、产里、百濮、九菌、路、苍梧与商的关系是地方侯国向商中央王朝纳贡的关系,得到了商王朝的承认。从记载来看,当时正南进贡的东西相当名贵,甚至有玩赏用的短狗,这些东西不是原始社会人们会用和能用的。由此可以推断,壮族先民社会的一部分在当时已经出现了相当程度的文明,这一背景对认识骆越的演进发展很有意义。
考古材料破解骆越研究难题
《中国社会科学报》:您认为走向深入阶段的骆越研究应当如何推进?
梁庭望:骆越研究还有很多问题尚待解决。例如,骆越国的中心问题长期悬而未决,直到元龙坡、安等秧墓群的发现为解决这个问题提供了依据,虽然还没有来得及通过考古在墓群周边确定中心城市遗址,可是也发现了战国陶片和瓦片,还有名为“骆越”(汉语写作“陆斡”)的大小两个市镇。
当然,是否将有城市遗址作为判断标准也有不同意见。古代南方城市与北方城市不同。南方城市不是高高的砖石方城,围着高出地面、深入地下的房基以及耸立其上的重檐宫室,而可能是栅栏或高密度荆棘围墙,轻巧的木结构宫室立于石础之上。南方炎热多雨,野兽虫蛇繁衍横行,这样的城池有利于防潮、防暑、防蛇、防虫、防兽。直到明代,有的城池依然如此。如《广南府志·城池》记载:“广南府城在平关坡上。旧有城,久废。明洪武十九年建排栅,周四里,西南设二门。”这样的建筑一旦失火于兵燹或腐败坍塌,便痕迹难存。还有一部分小市镇可能是歌圩性质的,定期成圩,散圩便只剩下旷野。
总之,破解骆越研究的难题需要历史学、考古学、民族学等多学科共同努力。在历史文献记载十分有限的情况下,更加倚重考古材料的支持。(毛莉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