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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廷瑜:我随厅长看花山

谢 寿球

7月 8, 2015


  19855月,刚开过全区文物工作会议之后,我接到指示,要随文化厅厅长周民震考察花山岩壁画。我已是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馆长。同周厅长一起前往花山考察的还有副厅长张化声、冼光位,文物处陈远璋,我馆的副馆长邱钟仑。
  我们是乘坐面包车出发的。头一天先到扶绥县岜莱预热,因为环境不熟,走了许多冤枉路,到那里已是中午了。这座岜莱离左江较远,坐落在平坝边沿,车开进华侨林场,三次到了跟前都不识,后来绕了一个大弯才找到。在一个椭圆形口的浅岩洞内有两组岩画。洞壁上画有正面人像、狗、铜鼓,洞口外东侧一块平整的陡壁上画有七个正面人像,最上方有一个鸟形图像。据陈远璋说,在左江流域众多岩画中,有鸟的图像仅三处,显得相当珍贵。下午5时到达宁明县,看到当天的《广西日报》报道全区文物工作会议,要求文物部门搞好整顿,发挥文物在两个文明建设中的作用;同时刊登了我用丁瑜笔名写的小文《花山崖画有新解》,介绍云南民族学院黄惠焜先生研究花山岩画的新奇观点,他认为花山岩画是唐代开成咸通年间苗瑶先民的创作。晚上县委书记拜访周厅长,拿到这张报纸,引起大家热烈讨论。
  第二天(517日)正式考察花山。时已进入夏季,天气炎热,除了周厅长西装革履外,其他人都穿着短袖衫,张化声副厅长还穿短裤、凉鞋,一身清凉。从宁明县城到花山,需在明江上航行两个小时,我们乘坐的船是没有棚顶的,仰望蓝天,白云在山间飘舞,江面平静而又开阔,船开动后,激起阵阵涟漪,两岸绿树翠竹扑面而来,带着习习清风,顿生凉爽之意。途经珠山、龙峡、达林、高山,都有岩画可看。大家站在船头,指点山崖,翘首观望。周厅长带着双筒望远镜,指引大家注意看点。有的一晃而过,很不过瘾。
  两个钟头后,船头向右转过大弯,看见迎面耸立一堵崖壁,就是花山岩画所在了。在船上仰头张望,密密麻麻的画面,似隐若现,场面之壮阔,啧啧连声。船一靠岸,我们就下船,直往崖壁脚下赶。啊,好大的画面!这就是左江岩画的圣地,叹为观止。山高270多米,宽350多米,壁面向江边倾斜,画面距江面最高约90多米,最低处也有30多米,要看清上层的画,需要昂起头,向后仰,而最低处画面离我们落脚的地方只有几米,似触手可摸。据说有画像一千九百多个,不是分区统计,怎么也数不过来。一阵惊叹之后,转入对画上图像的讨论。周厅长说,那些正面人像就是在跳青蛙舞,农村师公做法事时就这么跳的。他们腰上别的那是什么呢?有人说是环首刀。张副厅长问:“环首刀是铜的还是铁的?”周厅长说:“也可能是木头的,它是法器嘛。”对于正面人像前面的动物,邱钟仑说是马,是首领人物胯下的坐骑。我认为是狗,它的形象是:竖耳,张嘴,弓背、屈腿,尾上指或后扬,是—种向前小跑的姿态,马尾不会向上指。狗是先民图腾崇拜物,是主人所爱,也可能是祭祀的牺牲。对圆圈图案大家一致认为是铜鼓,张副厅长问我:“小蒋,你是研究铜鼓的,我们为什么只看见鼓面呢?”我回答说:“看不清楚,也可能是演奏时侧身悬挂,只看到鼓面吧?你们看,有的还画出了四耳。”花山岩画画面那么宽大,图像那么多,不可能一次绘成,应该是多次重复绘制的结果。如何划分它们的单元呢?周厅长是电影剧作家,他从岩画中看出动感,看出故事来。在他想象中,古人在某一个季节来这里祭水神,就留下了一幅幅祭祀神图。张化声副厅长是诗人,看出许多诗意,说在这青山绿水间,古人豪情满怀,拿着刷把,往崖壁上刷,就刷出了这些图像。他说,我们站在跟前,靠得太近了,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”,要往后退,站到对河岜耀屯那边,在太阳西照下才会看得真切。颜色有深浅,画成的时间有早有晚。于是又回到昨晚讨论的话题,黄惠焜是邱钟仑大学时的同学,我们认为他把岩画主人说成是苗瑶集团先民是站不住脚的,花山岩画主人就是两千多年前活跃在左江流域的壮族先民骆越人。
  大家兴致勃勃,流连忘返。临走时张副厅长弯腰捡起一块石片,用地上的赤铁矿粉涂抹了一个人像,说是一件仿制品,要带回去纪念。周厅长、冼副厅长也仿效之,互相调笑,其乐也融融。
  中午在花山屯用餐。厅长们议论如何保护花山,如何开发花山的旅游资源。他们认为文物部门要认真把花山管起来,张化声副厅长明确提出要成立岩画保管研究所,专门从事对左江岩画的保护、管理和研究工作。

 

(左江日报副刊)